第 4 章
白得耀眼。那仍然是一雙很纖細的手,看上去隻能拈花作畫。卻無人知曉,昨日晚上,她開了鎖,進了門,說了話,然後,出門以後,又用指甲在鐵鎖上輕輕一劃。春深故意留下痕跡,是為了引起梁立誠的注意,將之引到有簪子的人身上。那扇門裡,的確進來了一個人。日後經過仔細查證,總會被人發現。可是,如何洗脫自己的嫌疑?自然,是把嫌疑引向另外一個人。另外那個人必然戴著簪子。所以,她就說簪子賣掉了,早就在昨日午後就賣掉了。那...-
指峽。
齊軍的中軍大營裡。
“非攻陣!宋國金陵衛在鬼蜮。”督軍元雅神色凝重,望著副帥梁安,“梁帥,還將如何定奪?”
元雅二十五歲,是齊王幼弟。梁安本是樓蘭公梁伯夷的堂兄,其父被梁伯夷的爹殺了,後來投降齊王。
丞相不知何事出門了。
現在軍中主事的是梁安。
梁安是個瘦高的中年人,有著西北人典型的高身材和紅臉頰,撚著鬍鬚,沉聲道:“‘非攻陣’乃是天下第一大陣,不可小覷啊!餓們要從長計議。”
眾將沉默了一瞬,神色複雜。
先鋒將軍申屠淳不以為然地笑道:“非攻陣不過就是一道陣法而已,哪有那麼神秘?咱們有的可是丞相親自訓練的大齊雲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申屠淳是雲騎統領,軍中第一高手,常以宇文卿在軍中的代言人自居。
立即有幾個將軍附和他的說話。
忽然,有人問道:“非攻陣……是個啥玩意兒?”
咕隆一聲,從他袖子裡掉出個酒壺,他有些尷尬地撿起來,正準備放回袖子裡。問話的是平北將軍呂兆,他皮膚黝黑,身量不高,是羌族降臣。
打仗挺厲害,就是愛喝酒,一喝酒就亂說話。
話一出口,引起了一陣嘲笑聲。
元雅解說道:“那是慕容洛玉的曾祖父玉玄子造的。”
軍營裡一陣沉默。
申屠淳黑著臉笑道:“兩年前金陵破的時候,怎麼冇聽說過那陣法開啟?玉郎不是病重將死嗎?玉玄子也死了一百多年了,你們怕甚?”
眾將這才笑了起來,都紛紛鄙夷宋國。
北風席捲著落葉飄進了大帳,帳外傳來了馬兒懶洋洋喘息的聲音,士兵們靴子穿過峽穀在河邊打水的聲音,風穿過峽穀的聲音。
梁安看著元雅和申屠淳,神色凝重:“本帥以為,我們還是先請示丞相再行攻城之事。”
眾將噤聲。
……
“月出於東山兮,花開於金陵。子棲於江南兮,人望之繁昌。鐘天地之靈氣兮,集山水之秀美。若西子無顏兮,徒王嬙實慚愧,予願采靈山之瓊瑤兮,獻之以佳人……”
忽然,外麵隱約傳來了歌聲。
是宋國傳來的曲子,《花開金陵》,這首歌非常流行,齊國士兵在閒暇之際,也不時唱唱,調節一下氣氛。
***
樓蘭王宮裡燈火通明,梁西川默然地注視著沉睡著的女子,眉心微蹙。
梁清清問道:“哥哥,她這是如何逼退了齊軍的?”
梁西川沉思片刻道:“也許是因為齊軍裡有她的人吧!”
梁清清道:“那她倒是厲害。可惜,這麼厲害還不是亡國了。”
提起亡國,梁清清眼圈紅了,她伏跪在梁西川膝上,啜泣道:“哥哥,我不想亡國,不想當亡國公主…”
梁西川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笑道:“不會的。”
蓮花生醒來,第一句話問道:“陣眼柱給我,我才能啟動大陣,守住樓蘭。”
梁西川歎息道:“陣眼柱已經在半個月前失蹤了。”
蓮花生長歎一聲:“想來也是如此,宇文卿絕不會讓非攻陣在樓蘭重啟。”
梁西川兄妹道:“都督。那陣眼柱是兩年前,一個代號叫‘毒蛇’的人給我們的。”
蓮花生問道:“毒蛇是怎麼跟你們聯絡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梁西川想起兩年前那一幕,若有所思:“他一直冇有出現過。當我回屋的時候,我看見床頭放著一個包裹,包裹裡是一根柱子,還有一封信。”
然後,他取出一封信,遞給蓮花生:“都督,請看。”
信封是天下最大的紙商江南“平湖軒”的,天下到處都是。
打開信封,信紙也是“平湖軒”的,信上麵隻有短短幾行:“聞君為強齊所迫,特贈此非攻陣陣眼柱,助君守城。”
落款是“毒蛇”。
字體是細作專用的“間楷”。
這是一種特殊的楷書,是江南畫家吳丹青發明的。中規中矩,刻意抹去了所有的個人風格,看不出是何人所寫。
後來,這種楷書被用於細作活動中,被稱之為“間楷”。
一共二十個字。
冇有留下任何東西。
蓮花生將信還給了梁西川,諷刺道:“你們以為有了陣眼柱,就可以重啟非攻陣?真是愚蠢。”
梁西川兄妹對視一眼,很是尷尬。
“他們的糧草隻能堅持三天,三天之內,我要做一些事情。”蓮花生看著梁家兩兄妹,鄭重地說道:“你們要全力助我。人,錢,糧,訊息,我要什麼,你們就要給我什麼。”
然後,她的聲音低了下去:“還有,我和我的人,要在城裡自行活動,任何人不得阻攔。”
梁清清想要反對,梁西川問道:“隻是三日?”
蓮花生點點頭:“隻是三天。”
***
那天晚上,蓮花生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那一日城破,漫天雪花,遍地鮮血。
她感到刻骨的寒冷,然後,玉郎抱住了他,不停地拍著她的背。
“彆怕,彆怕……我在這裡……”
“玉……”
拍她背的手忽然停住了。
蓮花生落下淚來:“玉郎,我好怕,好怕……”
……
第二天一早,蓮花生偷偷溜了出去,她先去找了之前進城的那個小巷子,那是沙蛇被殺害隱藏的地方。
沙蛇的屍體已經被搬走了,幾乎冇有留下任何東西。蓮花生仔細看了一會兒,看見地上有一個“卍”字元。
用鮮血寫成。
那是沙蛇臨死前留下的記號。
-以死全節,為何你卻不願死?”為何不願死?春深緊緊攥住了雙手,當然是因為尋死毫無價值,犧牲了那麼多人,才讓她活了下來,她當然要好好活著。南宮春深的宮女梅清和杏兒也跪著,梅清跪得遠一些,悄悄抬起眼睛瞟了一眼,有些呆了。那個說話的男子,二十歲左右,身材高大,穿黑色戎裝。他投射在石板路上的影子,冷凝如同一塊黑鐵,他臉上的線條鮮明深刻,如同鑿子鑿出的一般,英俊而彪悍。他手中一把劍,擱在繁昌公主的脖頸上。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