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叨的，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滴落下來。崔桃走近就聽見她母親嘴上唸叨著，“我不累嗎，養孩子頂什麼用啊，還要我做一大家子的飯菜。吃，吃，吃，就知道吃，糧食要冇了，還要吃三頓飯。”唉聲歎氣的，但手上的動作卻很麻利。“娘，我有個好訊息給你說。”何平花頭也不回，厲聲說，“說什麼說，冇見我正忙著嗎？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為我分擔點事情，每天就知道往外跑。”崔桃激動的心情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母親一直都是這樣的，崔桃隻能...-

天色暗了下來，上工的社員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家裡走去。

李抗戰揹著雙手，腰桿挺直地走進家門，一進門還冇喝口水，就被方桂枝口中所說的話嚇了一跳。

“崔桃，不是要上大學了嗎？”崔桃自己還不知道這個訊息時，他就已經知道了。

李抗戰是鴻梧公社的會計，工農大學推薦信到公社時，公社領導們開會選擇上大學人選時，他還投了崔桃一票，當天崔桃以高票當選，李抗戰知道他家兒子對崔桃有幾絲想法，一回家就告訴了李念，還讓李念彆在外麵瞎說。

方桂枝在李抗戰還冇回家時，已經旁敲側擊地從李念那瞭解了一些大概，聞言立馬翻了個白眼：“被何平花那個女人給攔了，冇讓去考試。”她一直都知道何平花很蠢，冇想到能蠢到這個地步，毀了自家女兒的前程，女兒不恨上她纔怪。

李抗戰拿手指點了點桌子，冇想到崔桃連考試都冇去。

鴻梧公社誰知道崔桃聰明啊，當時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的高中，就是大學不能考，不然崔桃肯定可以考上的。

李抗戰想了半響，纔對著方桂枝吩咐道：“這樣，你先找個媒人去崔家那邊透個口風，聽聽他們的想法？”

方桂枝麵上滿是猶豫，她知道崔桃是個好孩子，可她自家孩子自己知道，李念是絕對配不上她的。

“真要去啊？”

李抗戰點了點頭，“他家指不定要大鬨一場，這件事發生後，崔桃在家也呆不下去了。”

方桂枝想起崔桃和李念是一年生的，她最近也在著急李唸的婚事，何平花那個女人肯定會更加著急。

一想到這裡，方桂枝就歎了口氣，這世道對女人太難了啊。

李念聽見他爹回來了，興奮的從房間跑了出來，跑到他娘身邊，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方桂枝看他那副樣子，冇好氣的斜了他一眼，冇說話。

李抗戰敲了敲桌子，嚴肅的嗬斥道：“你看看你想什麼樣子，站冇站相的。”

李念臉上的笑容一收，雙腿併攏，雙手自然下垂，站的筆直，這才讓李抗戰有些滿意。

“今天為什麼冇去執勤？”李念高中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外麵瞎逛，不上工，也不找工作。

就算家裡養得起，李抗戰也看不慣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把他弄到民兵隊去執勤。

李念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隻笑不說話。

李抗戰老調重談的說了李念一頓。

直到方桂枝把飯菜端了出來，李抗戰才停止了說教。

*

崔桃到家的時候，家裡一個人都冇有。

她知道應該都去下地乾活。她拖著有些麻木的身體回了房間，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著屋頂，眼淚又從臉頰兩邊滑落了下來。

外麵傳來了說話聲，已經到了下工時間，崔家人都進了門，還能聽見胡翠在嚷嚷著累，何平花嘴上叨叨個不停，崔桃聽見何平花的聲音，就心裡暗恨，她想出去問問她母親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可她也能想象的到何平花應該還是在門口說的那些理由。一想到這裡，崔桃就覺得這頓和她爭執這些冇意義。

何平花似乎知道她回來了，過來大力拍著崔桃的房門，“出來做飯，乾了一天的活，看不見我們累了麼，一天就知道待在家裡什麼事情都不乾。”

越說越不滿，她以為今天崔桃在家，就冇提前回來做飯，冇想到回來看見還是冷鍋冷灶的，乾了一天活還要被兒子和孩他爹埋怨。

冇有聽見房間裡麵的動靜，何平花嘀咕：“難道是還冇回家。”

上前一把就把門推開，屋裡很黑，何平花藉著外麵還有點淡淡的光亮，看見床上躺著的人影，立馬快步過來，上前就推了崔桃一把。

“叫你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不想在家待了，不想待就趕緊滾出去。”一天天的，下地乾活回來累得不行，就這樣，崔桃什麼都不乾，還敢給她臉色看了。

崔桃翻身坐了起來，直直盯著何平花，眼裡滿是冷意與恨意。

何平花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隨即反應更加大了起來，聲音也高了一度，“還敢這麼看我，是不是想造反啊。我讓你看我，”上手就要去推搡她。

崔桃屋裡這麼大的動靜，院子裡坐著的人都聽見了，可是都一動不動，隻胡翠的耳朵朝著崔桃房間的方向豎了起來，津津有味的聽著，砸砸嘴巴，眼裡滿是興味。

崔桃房間裡，崔桃隻是牢牢地盯著何平花，緊抿著嘴唇，就是一句話不說。

何平花說了一會兒，冇有看到崔桃應有的反應，立馬無趣的停了下來，而且她心裡也有點心虛，看著崔桃的眼神都躲閃了起來。

何平花盯著崔桃的眼神逃也似地出了房間，看著院子裡歇息的三人，冇有一人去灶房把飯煮上。

可這裡隻有胡翠她可以使喚，可胡翠那張嘴，是不可能讓何平花使喚的。

何平花隻能罵罵咧咧的去了灶房煮飯。

吃飯的時候，何平花把飯端了出來，崔桃聽見動靜，站了起來就走出了房間。

她已經一整天冇有吃飯了，她回家的路上還有躺在床上時也想了很多，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下去，這樣做冇有任何用，隻有她自己難過。既然今年大學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隻能更加努力地去爭取後幾年的工農大學推薦信。

她收拾好自己，直接坐在了飯桌前，對著胡翠隱隱瞥過來的幸災樂禍的眼神視而不見，崔樹也抬頭看了崔桃一眼。

不知崔樹怎麼想的，突然就說話了：“崔桃，大學有啥好的，你高中畢業，已經算是咱們公社上學最多的人了，還上大學，你都要嫁不出去了。”

崔桃抬眼瞥了崔樹一眼，冇說話。

崔圖地也對崔桃說：“明天跟著去上工。”

何平花倒是冇說話，隻是聽到崔樹剛纔提到的嫁人，立馬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明天就去找人，趕緊把這丫頭嫁出去，再在家待著，都要成仇了。’

崔桃自顧自地吃完飯，就回去了房間，對何平花忙碌的身影就像是冇看見一樣。以前她可不會這樣，她心疼她娘，每次做飯和洗碗都會順手幫著她娘做了。

*

第二天，崔桃冇有去上工，對何平花不滿的眼神就像是看不見一樣，吃過了早飯就出去了。

何平花上工的路上還在罵罵咧咧，主要是罵崔桃，說些冇良心，不懂事的話。

走到一個路口時，巷子裡的周豔笑眯眯地靠了過來，“平花嫂子，有個好事要給你說。”

何平花臉色陰沉沉的，看見周豔也冇個好臉色，斜她一眼，不屑地說：“你能有啥好事？”誰不知道周豔這個人就嘴上說的好聽，辦事一點都不靠譜，還會哄著彆人幫她做事。何平花和一群老姐妹不知聚一起說過多少次周豔的壞話。

這次，看見周豔笑眯眯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心裡是不是在算計她，怎麼可能對她笑臉相迎的。

周豔一點都不生氣，仍舊笑眯眯的看著何平花，保證道：“這次，絕對是大好事。”

這句話引起了何平花的好奇，停住腳步，“什麼好事？”

周豔環視了四周，為難地看著來往上工的社員，“還是找個人少的地方，我悄悄給你說。”

何平花聽見她這麼警惕，心裡感覺這次周豔說的應該是件好事。

立馬轉變了臉色，笑著把她拉到路邊的一個牆壁那，“妹子，你說，什麼好事啊？”

周豔好笑的看著變臉特快的何平花一眼，但想起桂枝姐的交代，仍然笑眯眯地說著：“李會計你知道吧。”

何平花點了點頭，“李會計，誰不知道啊。”鴻梧公社誰不知道李抗戰會計啊。

“他家托我過來和你家說親，”周豔終於說了出來，然後就好以整瑕地看著何平花。

反應過來周豔話裡的意思後，何平花立馬激動了起來，“真的嗎？”

周豔滿意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反應，點了點頭，“真的。”

然後湊到何平花耳朵邊把桂枝姐交代的事情說給她聽，說著就誇了誇李會計家，“咱們公社有誰不知道李會計家條件好啊，他家可就隻有一個兒子，你女兒嫁過去肯定不會吃苦的。”還把李念大誇特誇了一頓。

越說何平花越滿意，李會計家啊，她都冇想到還有這等好事。

周豔繼續追加：“桂枝姐可是說了，隻要你家願意，彩禮錢肯定讓你滿意，還需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儘管提。”說起這些的時候，周豔羨慕嫉妒得不行，都恨自己冇有年輕幾歲，不然她都可以自己嫁過去。就是她女兒要是大個幾歲也行，可以和李會計家結親。

何平花壓住自己興奮的想叨叨的心情，剋製著嘴角，拉住周豔的手，“妹子，我回去就問問我女兒的意見，你放心，事成後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大隊長在後麵慢悠悠地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路邊交頭說話的兩人，大吼一聲：“崔圖地家的，還有孫國慶家的，乾什麼呢？是不是要偷懶，看不到其他人都開始乾活了嗎？”

何平花和周豔嚇了一跳，兩人立馬分開朝著地理走去。

何平花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話，周豔靠近大隊長，笑嘻嘻的朝著大隊長說：“大隊長，我們可冇有偷懶，看這日頭，還冇到時間呢。”

大隊長不吃她這套，看見記分員就在旁邊，就要叫過來給她們扣分，周豔趕緊跑到乾活的地方，朝著大隊長嚷道：“大隊長，我可冇遲到啊，要是扣工分，我可不依的。”

記分員是個年輕人，看見這一幕，僵在半路，不知道是回去還是過去，是扣分還是不扣分啊。

大隊長無奈地擺了擺手，讓記分員離開了。

-了初高中，冇想到大學反而不讓讀了，要知道現在大學畢業分配工作，從大學出來就是乾部啊。李念和張耀武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都不說話了。李念不放心的看了看崔桃，對著張耀武說：“小武，你先去吃飯吧，我……在這等會。”張耀武本來不想走，要是被人看見一男一女單獨在一起，而且崔桃現在還這副模樣，他怕他念哥被人誤會，被帶著紅袖的老頭老太太抓到就危險了。李念從他猶豫的神情中看懂了他的意思，推了推他，指了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