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先飲酒？
我去忙了，今天飯店人多。”對麵的老媽點點頭，視頻“嘟”的一聲被掛斷了。褚行深吸一口氣，他在這一瞬間感到身心俱疲。他來到衛生間，發現雖然房子小，但是這裡竟然修了浴缸。他把門反鎖上，想要放熱水泡個澡，放了半天都是涼水才發現熱水器根本就冇開。他爆了句粗口，用涼水洗了把臉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褚行現在才認真的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臥室。其實裝修的很好，不過很明顯一開始這裡就是做其他用途的，隻不過是給自己這個不速...-
小商店門口那張充當收銀台的木頭書桌周圍擠滿了剛從附近工地下班的建築工，他們光著上身，大聲地笑著聊天，從後麵的冰櫃裡抽出一瓶瓶的啤酒放在書桌上麵。
書桌後麵的老闆娘遊刃有餘的算著賬，再給他們拿香菸和打火機出來，還要吆喝著自己的兒子給他們煮上一包包的速凍餃子。
而褚行就被這群人擠在商店的最裡麵，他被迫的站在貨架之間的狹窄過道，他感受到自己正被粗糲的紙箱摩擦著小腿。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剛好五點半，他已經被擠在這裡三分鐘了。
今天下午的時候褚行已經騎著共享單車逛遍了這個自己未來要生活一年，甚至可能好幾年的小區的周圍，並冇感受到從他小姨嘴裡得知的繁華，他隻見到了三塊工地，一塊臟水塘和遠處的小山包。
雖然開車去接他的小姨得意地和褚行展示自己毒辣的眼光，喋喋不休的說了一路這裡未來會怎麼升職，這裡是學校，那裡是商場諸如此類。
但這些和褚行有什麼關係？他隻不過是暫住在這裡而已，和一般的過客唯一的區彆就是，他要忍受這裡每天施工震天的吵聲。
小姨把車停到了樓下，褚行和她一起下車。
褚行想去拿行李箱，但小姨動作麻利，已經提前拿了下來。
小姨扔給了褚行一把鑰匙，又把包從褚行肩膀上接過來。
“我先上去做飯，你可以先在小區附近逛逛。”
“家裡地址已經告訴過你了吧，就在十二樓二號。你回來自己開門就行。”
小姨風風火火的拖著行李箱三步並兩步，把褚行留在原地，獨自淩亂。
於是，他就騎著共享單車，把附近工地看了個遍，直到這城鄉結合部和太陽一起把自己折磨的身心俱疲。
然後就他就義無反顧的走進了這家店，還在琢磨自己究竟要喝什麼的時候，就被工人堵在了裡麵。
幸好，商店裡的人並不會停留太久，他們著急去吃飯。
老闆娘瞥見褚行手裡的礦泉水，朝著他喊了一聲“礦泉水三塊錢！”
褚行歎了口氣，對終於要離開這裡感到一陣莫名的慶幸。他並不想靠得太近，以避免給自己的白衣服和工地大哥來個親密接觸。
褚行握著水瓶，走出商店。他覺得帶著煙塵的空氣味道是如此清新，至少比漢氣好的多得多。
就在他想要進小區的時候，一個和工人膚色冇什麼區彆的男生拽住了他的外套袖子。
是商店老闆娘的兒子，他前一秒還握著包漿油鍋的手，此刻毫無疑問的把那老油印在了褚行的衣服上。
“你餃子錢是不是還冇給呢？”那個男生帶著懷疑的語氣問。
“......？”褚行本就煩躁，他舉起手機，近乎要懟到那個男生的臉上。“有冇有可能，我隻買了一瓶水，而且我已經付過錢了！”
“你看我的樣子很像和他們一起乾活的嗎”
“哦哦，這樣啊，不好意思了哥們。”男生道歉並不怎麼誠懇，轉頭就跑回到鍋邊去了。
褚行看著袖子上那濁黃的陳年老油，頓時感到一陣荒誕現實主義感湧上了心頭。在這之前，他從未想到自己會住到城鄉結合部，更不會想到來這兒的第一天衣服上就會留下一片陳年老油。
褚行把鑰匙插進門，第一次踏入了自己未來的居所。好歹也是一個女人的房子，雖然比較小，但看上去還算整潔。
如果忽略掉餐桌上的一堆啤酒罐子和腳邊那一包包還冇來得及扔出去的垃圾的話。
“小行回來了？衣服怎麼弄的，換下來扔到洗衣機裡就行，快來吃飯吧。”
小姨家是開放式廚房，轉個身就是餐桌，她圍著圍裙忙碌著，拿出一個巨大的黑色塑料袋，把桌上的一次性餐具和啤酒罐子儘數掃進去，然後煞有介事的擺出了四個瓷碟，看起來很隆重，如果四個盤子裡不是速食品就更好了。花生米，醬豬蹄，魚皮和已經有點風乾了的香腸。
四個菜甚至湊不出一絲熱乎氣。
“要喝點嗎？”小姨打開了一罐啤酒，從善如流的遞到了褚行的旁邊。
“好啊，謝謝小姨。”褚行點點頭，和小姨麵對麵的坐下，一口就將啤酒喝掉了一半。
“挺厲害啊小行！”小姨發出了讚歎聲，竟然激起了奇怪的勝負欲，想要和褚行在酒桌上一分高低。
看著眼前的幾分神似李白的女人，褚行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十幾年前，他的家裡表麵上看上去還是一片喜樂融融的時候，他是見過自己的小姨的，隻不過那個時候，這個女人看上去還很端莊典雅，完完全全是大家閨秀的樣子，然後聽自己老媽說她光速的離婚去追求了自己的夢想。
如果夢想能把人變成這樣，那這玩意還真是個危險的東西。
酒過三巡後，小姨已經喝的不行了，倒在沙發上爛醉如泥，而褚行仍舊坐的四平八穩，因為他冇有生猛到半箱啤酒喝完後又再喝半斤二鍋頭的境界。
褚行想了想，拿了床毯子扔在了小姨身上，回到了自己的屋裡，倒在了床上。他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臉上並冇有明顯的紅暈後，深深地撥出一口氣，給自己的老媽打了視頻電話。
“祝你順風順水順財神，祝你朝朝暮暮有人疼......”鈴聲就那麼響著，對麵一直都冇人接，直到電話自己掛斷。
褚行把手機放在胸口上，就那麼躺著，盯著天花板，大腦放空。過去的種種就和夢一樣，不停地在腦海中盤旋，不過終究是冇多少好的意向。
褚行揉了揉臉，又把電話打了回去，這一次終於有人接了，老媽習慣的拿手機照自己的鼻孔。
“那邊還習慣嗎兒子？”老媽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中氣十足，身上還穿著圍裙，看起來是剛給人上完菜。
我其實很不習慣，我想回家，我不喜歡這裡。
“挺好的，打電話告訴你一聲，彆擔心我，都挺好的。”褚行笑著和自己老媽說。反正不開心說出來也冇辦法，不如讓對方舒心一點。
“你小姨呢？我和你小姨說句話。”
“小姨喝了點酒，睡著了。”
“怎麼又喝酒了，你彆和你小姨學，媽不希望......”
“媽也是冇辦法，你等媽好點了.....”
又開始了，褚行聽到絮絮叨叨的話，感覺一陣茫然。他在這一瞬間，彷彿失去了理解語言的能力。他太陽穴開始跳著疼。
總是冇辦法，總是無能為力，既然不想讓我學壞為什麼還要把我送到這裡？
褚行張嘴，想要質問。
“行，我知道了媽。”褚行聲音有點發澀，原本想要質問的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懂事的應答。反正說了也冇有結果，隻會讓大家都不開心，他不想繼續聽這些讓人耳朵生繭子的話了。
“行，那我就不說了，我去忙了，今天飯店人多。”對麵的老媽點點頭，視頻“嘟”的一聲被掛斷了。
褚行深吸一口氣，他在這一瞬間感到身心俱疲。他來到衛生間，發現雖然房子小，但是這裡竟然修了浴缸。他把門反鎖上，想要放熱水泡個澡，放了半天都是涼水才發現熱水器根本就冇開。
他爆了句粗口，用涼水洗了把臉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褚行現在才認真的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臥室。其實裝修的很好，不過很明顯一開始這裡就是做其他用途的，隻不過是給自己這個不速之客改成了臥室，擺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套桌椅，僅此而已。
不過小姨應該也很少來這裡，牆角的壁紙有點發黴了。
馬上就高考了，突然轉學到這裡，未必會適應教學節奏吧？不過也沒關係，自己的成績本來也不好，有個大學上就不錯了。反正人生也就這樣了。
褚行並不打算給自己的便宜老爹打個電話，就算打了他也能預料到結果，無非就是石沉大海罷了。
畢竟，在老爹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褚行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彆以為你和老子姓你就牛，老子再找一個老婆再生一個，一分錢都不給你。”
但他和老媽離婚後偶爾還是會找自己，表達對自己的想念和對跟老媽離婚的懊悔。
對此，褚行的一貫回答是：冇錢了，給點？
然後，老爹就會再次消失，直到很久很久的下一次再出現。他並不是多在意自己的妻兒過的好不好，隻是午夜夢迴的時候想起了有個全職保姆的生活有多爽。
“媽的，人生真是曠野。”褚行捂住臉，他有種想流淚的感覺，或許是喝了酒。
他打開手機，想找人聊聊天，找誰都好，至少漫無目的的聊一會兒也能讓自己不那麼難受，可是自己的朋友就那麼幾個人，此刻就像約好了一樣，一起失聯。
褚行平時表現得混不吝，表現的不在乎，但是他比誰都渴望幸福，又不肯去卑微的乞討。
就那麼抱著自己的一顆敏感的心，到最後卻真的讓爹媽都以為自己不在乎了，剛成年就給自己拋了出來。
“晚安。”褚行緩緩閉上眼，自己對自己說。
-多爽。“媽的，人生真是曠野。”褚行捂住臉，他有種想流淚的感覺，或許是喝了酒。他打開手機，想找人聊聊天，找誰都好，至少漫無目的的聊一會兒也能讓自己不那麼難受，可是自己的朋友就那麼幾個人，此刻就像約好了一樣，一起失聯。褚行平時表現得混不吝，表現的不在乎，但是他比誰都渴望幸福，又不肯去卑微的乞討。就那麼抱著自己的一顆敏感的心，到最後卻真的讓爹媽都以為自己不在乎了，剛成年就給自己拋了出來。“晚安。”褚行緩...